2020年5月30日 星期六

南法藝術村日記 - 爽皮樹下工作室

陸陸續續有人離開,在我左右的旅行車亦駛走了,我獨佔樹下!爽皮到呢!有飯廳,午睡椅,運動房。豪過豪宅!





隔離藍天白雲黃色旅行車,可惜一直沒有人住。



2020年5月10日 星期日

南法藝術村日記 - 有如韓劇的最後一集

2020年5月11號,今天法國正式解封了,陸陸續續有人離開,我也快要去下一個地方,下一個階段又開始了。
從3月5號第一天來到這藝術村,到法國總統宣布:「我們在戰爭中」,3月17日正式lockdown,突然之間我被迫禁閉在這偌大的工作室,全世界走淨我們7人,後來有時也有他們的朋友加入。
在這宇宙停頓,千年難得一遇的世紀大瘟疫,奇特的時間空間,奇特的環境,我突然被迫流落在這個陌生地方。多得這6個人和他們的朋友,對我的照顧和包容,煮法國菜給我吃,給我衣服、去ball裙子、紅唇膏、bling bling鞋、幫我剪頭髮,一起看衰仔樂園、韓劇、唱karaoke,燒嘢食、開Party、做作品、鬥木、玩遊戲、做運動、捽碟、跳舞,看月亮、吵架、寫大bannar、示威遊行、一齊比警察拉,同我做訪問,幫我把故事寫出去,晚晚輪流煮飯,煮好飯走過來在我工作室樓下叫我去食。
這些日子有如韓劇情節,終於也來到最後一集,昨天是最齊人一起食飯的最後一晚,解封後各有去向,緣分有聚有散,下次就算再見,已經是不同處境。

南法藝術村日記 - 願成為地球籍的香港公民。

2020510日,Toulouse,下雨。

剛剛與某香港前輩視像談話,她痛心現在香港年輕人已經沒有出路。香港已沒有明星,沒有娛樂,成為一個死城。她說八、九十年代很多明星,她常常去party,香港夜生活多姿多彩,她悲痛這樣的香港已死。

我回應這位前輩:時間和機遇不會有第二次,90年代已經過去,現在的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潮流和明星,只不過不是90年代的潮流。他們有他們的娛樂和出路,只不過不是90年代的平台和方法,雖然現在香港人的出路的確很困難。

我正正是生活在這浮華、聲色犬馬的90年代的中心,日間拍香港明星的MV,晚上拍鹹戲,替黑社會旗下娛樂場所及飲食集團做事,出入中國城夜總會替新到小姐拍廣告。我工作得沒有時間睡覺,可以試過一個月沒回過家,只在影棚小睡,然後又爬起來工作。根本不是人的生活。香港最浮華、最聲色犬馬的年代我都見過了,所謂的娛樂圈,與黃賭毒警環環相扣。

去法國讀書前,我在做廣告公司的Art Director,當時朋友也問過我,為什麼捨得放棄一切去法國?去到那邊,居然連美院的老師也問起我在香港賺多少錢,說我的人工比他還高,為什麼要來法國讀書?後來也有學生問過我90年代的香港是什麼模樣?好像很羨慕那時的香港。

我從來沒有覺得那時的香港值得羨慕。

我見識有限,我只能夠從我所見的來觀察:當時社會很浮躁、短視、階級,我認識的某些人,無論風塵人士、或廣告界、或大學生、或搞藝術,他們只想快快成名、賺錢、移民。

前輩說以前香港年輕人可以上位,可以幫香港政府做事。那時上到極替香港殖民地政府做事?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在香港無得上位?但人家一上位是上到去美國白宮講話。

香港如果浴火重生,政治和文化可以去到與國際同級或更前。90年代我一個人在世界遊走,遇到的人,有無知自大的:自己住的地方以外就是野蠻民族,連香港是什麼都不知道。也有知道香港的,但只看香港是個殖民地,歐洲人看他們的殖民地只是一個遙遠落後的地方,才沒空理會她是什麼,這只是個他們榨取資源的地方。

我現在身在法國,有遇到黃背心或其他人,人們都會馬上介紹我是從香港來的,他們會深深看著我,流露出敬佩的眼神。他們會研究香港抗爭的方法,欣賞現在的香港人。他們邀請我去講座,介紹香港的抗爭歷程。我每一次都說我認識非常有限,我只能以我的第一身見證。我沒有年輕人的勇敢去前線抗爭。

我也遇到法國警察,我在這兩個月已經給警察拉過兩次,因為五一勞動節示威。法國警察與香港警察一樣,都是以限聚令來做藉口打壓示威。每一次在警察局,法國警察都是問現在香港怎樣?示威者怎麼樣?香港警察又怎麼樣?香港好還是法國好(警察)?我在警察局當然也是一直「我無嘢講我無嘢講」,最後都放了我。

忽然想起80年代的一句歌詞:
「浮華暫借,難望會生根。」

八、九十年代的虛榮浮華已經過去,亦無法保留,要消失的必然有其原因。

現在香港人在世人心目中的高度是前所未有的。但願香港浴火重生,成為地球籍的香港公民。